“我家那点水得先紧着老人孩子用，我都好几天不舍得洗头了......”

抱怨声此起彼伏，张科长听得头都大了。

“好了好了，我回去就跟厂领导反映。”他摆摆手，又转向打架的两家人，“你们两个，跟我去保卫科做笔录。其他人散了散了！”

李铁柱不服气地瞪了王家姐妹一眼，小声嘀咕，“赔钱货，咱们等着瞧！”

王招娣吓得一哆嗦，但还是硬撑着没哭出来。

人群渐渐散去，姜九梨看见王来娣蹲在地上，正用一块破布蘸着地上的水渍，小心翼翼地拧到一个缺了口的搪瓷缸里。

“三姐，咱们家还有水吗？”姜九梨小声说。

姜一苹点点头，“咱家缸里还有点存水，先给她们匀一些。”

两人正要上前，突然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。

“招娣，来娣，盼娣！”一个瘦小的中年妇女慌慌张张地跑来，正是王婶。

她脸色惨白，手里还拿着没糊完的纸盒。

“妈！”三个闺女立刻围了上去。

王婶看见地上的水渍和女儿们狼狈的样子，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，“这是怎么了？水又没接到？”

“妈，对不起。”王招娣低下头，“水被李家......”

“造孽啊！”王婶一屁股坐在地上，拍着大腿哭起来，“你爸等着拿水煎药呢！这可怎么办啊？”

姜九梨看不下去了，拉着三姐走上前，“王婶，别着急。我们家还有点存水，先给你们用。”

王婶抬起头，认出是姜家的闺女，连忙摆手，“这怎么行？这年头儿谁家的水都不多。”

“没事的。”姜一苹柔声道：“我们家人少，用水少。您先拿着，回头水来了再还我们。”

王婶感动得直抹眼泪，“这、这怎么好意思......”

“邻里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。”姜九梨笑着说，“我们一会儿就把水送到您家里去。”

王家的屋子在巷子最里头，是一间不到二十平米的平房。

屋里光线昏暗，摆着两张木板床，中间用一道布帘子隔开。

王叔躺在床上，脸色蜡黄，看见有人来，挣扎着想坐起来。

“别动别动。”姜一苹连忙上前扶住他，“王叔，我们给您送水来了。”

王叔虚弱地点点头，嘴唇干裂得起了皮，“谢、谢谢......”

姜九梨把水桶放在墙角的小炉子旁，那里摆着几个锅碗瓢盆，都洗得发白了。

墙上钉着几排架子，上面整齐地放着各种药材和杂物。

“王叔的病......”她小声问王婶。

王婶叹了口气，“厂里说是工伤，可赔偿金一直拖着不给。每个月吃药都得花不少钱。”

正说着，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。

“姓王的一家子，给老子出来！”是李铁柱的声音，听起来怒气冲冲。

王家人脸色顿时变了。

王招娣咬着嘴唇，眼神恐惧，“肯定是保卫科放他回来了，这可怎么办啊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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